突出强调人才的重要性，从技术突破转向“技术+产业+人才+金融”的闭环生态

文 |《财经》记者 王静仪

编辑 | 王延春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12月10日至11日在北京举行，为明年经济工作指明方向。“坚持创新驱动，加紧培育壮大新动能”，被列为八项重点工作的第二项，仅次于内需主导。

具体包括：制定一体推进教育科技人才发展方案。建设北京（京津冀）、上海（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国际科技创新中心。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完善新兴领域知识产权保护制度。制定服务业扩能提质行动方案。实施新一轮重点产业链高质量发展行动。深化拓展“人工智能+”，完善人工智能治理。创新科技金融服务。

对比2025年的第二项重点任务同是关注“创新”，《财经》发现，提法主要有三点不同：

其一，突出强调人才的重要性，将“制定一体推进教育科技人才发展方案”列在首位，从技术突破转向“技术+产业+人才+金融”的闭环生态；

其二，将服务业列为经济新动能的重要组成，要求“制定服务业扩能提质行动方案”；

其三，随着“人工智能+”行动的扩展，首次提出要“完善人工智能治理”，中国的人工智能产业政策从初步的启动期进入了应用落地的纵深期。

人才是第一位

坚持创新驱动，人才是第一位。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不能再将教育、科技、人才工作视为三个独立的领域，而应视为一个有机整体，为现代化建设提供基础性、战略性支撑。

中国人事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孙彦玲认为，当前中国发展面临着创新人才供给与产业需求匹配度需要进一步提高、科技成果转化“最后一公里”亟待打通、人才创新活力尚需充分释放、多个关键核心技术领域存在“卡脖子”难题、原始性创新和颠覆性创新仍需进一步加强等问题。为此，教育、科技、人才相关部门亟待打破部门壁垒，在国家总体发展战略目标引导下，一体推进教育科技人才发展。这既是现实改革发展的需要，也是新时代强国建设的战略抉择。

当前，中国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达11.2年，新增劳动力平均受教育年限超过14年，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口达到2.5亿人。接下来，要把建设国家战略人才力量作为重中之重来抓，促进科技自主创新和人才自主培养良性互动，培养造就更多战略科学家、科技领军人才、卓越工程师、大国工匠、高技能人才等各类人才。

据了解，已有省份出台了具体方案。广东省在2025年10月发布《协同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发展的若干措施（试行）》，提出十个方面的具体措施，包括超前布局一批战略性、前瞻性、基础性理工科专业，加快布局一批面向地方特色产业、优势产业升级的学科专业，稳步扩大招生规模。

具体来说，高校要坚持以国家重大战略和产业需求为导向，优化学科专业布局，既保证高端研究型人才的培养，又满足市场对应用型、技能型人才的迫切需求；在科研领域，大力改革科研项目管理，推动科研立项紧密对接产业需求与人才培养目标，强化产学研联合攻关。

服务业要扩能提质

第二个关于创新的新提法是服务业，包含“扩能”与“提质”两个层面。

这并非顶层设计中首次提出发展服务业，但其侧重点与过去有明显不同：在规模已占主导的背景下，政策核心转向解决质效问题。重点攻克优质供给不足、创新能力待提升、开放程度不够等深层矛盾，通过创新、融合、开放和改革，构建优质高效的服务业新体系。

因为服务业不仅对于就业还是对于经济发展，都有重要意义。

首先是扩大就业。2024年服务业就业人员占全国就业人员的比重达到48.8%，服务业成为吸纳社会就业的“主渠道”，特别是蓬勃发展的平台经济、共享经济等新业态，创造了诸多就业岗位。发展就业密集的生活服务业，在当前稳就业的大环境下显得格外重要。

其次是产业升级。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中国发展研究院副研究员、博士生导师钟辉勇指出，服务业不仅指生活服务，更指向为制造业服务的研发设计、物流、法律咨询等生产性服务业，这是制造业向价值链高端攀升的关键。

综合来看，未来有望获得重点发展的服务业包括；高端生产性服务业，如工业软件、共性技术服务、供应链管理、专业咨询等；升级版生活性服务业：如智慧养老、数字文旅、高品质家政、品牌化消费服务等，尤其“一老一小”相关。

特别是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等催生了在线教育、远程医疗、智能康养、智慧物流等服务新模式，将服务延伸到以往难以覆盖的地区和领域，扩展了服务市场规模和容量。以应用场景为牵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科技创新与服务业融合发展，实现服务业的扩能提质。

完善人工智能治理

第三点提法的创新是要求“完善人工智能治理”，其核心是在大力发展人工智能的同时，通过构建系统性的规则体系，确保其发展安全、可靠、可控，从而防范潜在风险，并推动技术红利在合规轨道上释放。

中国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程学旗解读，当前人工智能存在三类安全风险：技术内生安全风险主要指算法模型、数据、系统等自身带来的风险，还特别增加了“模型开源风险”，指出基础模型开源可能被不法分子用于训练“作恶模型”；技术应用安全风险侧重模型在具体应用中的风险，强调低质有害信息经网络扩散会污染内容生态；应用衍生安全风险则明确指向人工智能应用衍生出的社会层面风险，如冲击就业结构、资源供需平衡、科研伦理风险等，例如“AI+科研”可能降低高伦理风险科研领域的准入门槛，引发违背社会伦理的研究行为等。

为此，国务院2025年8月发布《关于深入实施“人工智能+”行动的意见》，将“强化政策法规保障”和“提升安全能力水平”列为八大基础支撑能力，明确了发展与安全并重的总体路径。同时发布相关法律法规和标准体系，为技术安全提供了可操作的评估依据。

具体而言，完善人工智能治理要实现“三个转变”，一是从“静态治理”向“动态治理”转变，治理措施将根据技术迭代和应用风险变化进行动态调整，不再是一成不变的规则；二是从“被动补救”向“主动驾驭”转变，强调在人工智能系统的设计、开发、测试、部署、运维全生命周期中预先嵌入安全考量；三是从“单点发力”向“体系联动”转变，构建“政府监管—行业自律—社会监督—国际合作” 的多元协同治理格局。

“双轮驱动”的产业升级路径

推动经济新旧动能平稳接续转换，关键在于创新。而如何坚持创新驱动，2025年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了至少上述三点新提法，为后续发展指明路径。

川财证券总裁助理、首席经济学家、研究所所长陈雳认为，本次会议对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作出了系统部署，其核心在于“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与“深化拓展人工智能+’”。

前者强调发展新动能须立足本地实际，避免同质化竞争；后者指明了人工智能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的具体方向。会议同时提出“实施新一轮重点产业链高质量发展行动”，推动产业链升级从“补短板”转向系统提升竞争力，并通过“制定一体推进教育科技人才发展方案”，致力于打通创新全链条生态。

陈雳认为，会议明确了“双轮驱动”的产业升级路径，即培育前沿新兴产业与赋能升级传统产业并重。未来政策支持将集中于构建“基础研究—产业集聚”的全链条创新生态，并通过有效的市场机制与政府引导推动要素聚集。各地区需紧扣“因地制宜”原则，将宏观部署转化为符合本地实际的行动方案，切实将科技创新转化为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动力。

值得注意的是，创新落地的重要抓手就是这次强调的“建设北京（京津冀）、上海（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国际科技创新中心”。

对此，国投证券首席策略分析师林荣雄指出，核心目的是强调集群效应和龙头优势，打破行政壁垒，通过产业链和创新链的跨区域融合，形成世界级的创新集群。上述区域均为当前财政韧性最强、产业资金最充裕的板块，在地方化债压力较大的宏观背景下，依靠“财政优势区域”率先突围，是保障重大科技项目资金落地与持续投入的务实之举。

责编 | 杨明慧

封图来源 | 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