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欧盟官员在2025年5月通过对俄罗斯化肥加征关税法案时，他们原以为这会成为制裁俄罗斯的新手段。然而，六个月后，欧洲农民站在田地里，看着不断上涨的生产成本，只能无奈地摇头。 我们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法国小麦农民工会副秘书长塞德里克·贝诺瓦斯坦言。制裁原本是针对俄罗斯，但却反过来影响了欧洲的农民。 **制裁与依赖的悖论**

欧盟对俄罗斯化肥实施的制裁看似声势浩大。根据该法案，俄罗斯和白俄罗斯进口的化肥将征收6.5%的基本关税，并且在2025至2026年间，每吨加征40到45欧元的税费。然而，这项法令并没有阻止俄罗斯化肥的流入，反而推动了全球市场价格的上涨。 从今年5月到7月，尿素的价格上涨了26.5%，达到了每吨496美元。而磷酸二铵的价格也从每吨550美元回升至736美元。这些变化背后，是欧洲农民面临的生产成本的急剧上升。 讽刺的是，尽管西方国家对俄罗斯实施了制裁，俄罗斯的化肥出口到欧洲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加。挪威化肥生产商雅苒国际的数据显示，2023到2024年，俄罗斯向欧洲的尿素出口量比战前五个季度的平均水平高出48%。

来自希腊卡拉夫里塔镇的农场主迪亚曼蒂斯·祖纳斯亲身经历了这场危机。几个月前，他的农场电费在250到300欧元之间，现在已经接近1000欧元。饲料价格的不断上涨让他经营起来困难重重。 每周价格都在飙升，情况已经变得无法忍受。祖纳斯向记者抱怨道。欧洲农民正面临能源成本和化肥价格双重压力的困境。 **价格暴涨，农民的两难选择**

在法国南部的热尔省，农场主阿兰·德·斯科里尔也面临着尴尬的抉择。氮肥的价格从去年1月每吨200多欧元飙升至1000欧元，他陷入了是否购买的两难境地。如果现在不买，可能以后更贵，甚至买不到。 而另一个棘手问题是，小麦的价格已经跌至五年来的最低点。在收入减少和成本上升的双重压力下，许多农民不得不推迟购买化肥，希望价格能有所回落。 **俄罗斯的从容与应对**

面对欧洲的制裁，俄罗斯的化肥生产商显得从容不迫。俄罗斯乌拉尔化学公司首席执行官德米特里·塔季亚宁在6月表示，如果需要，该公司将把出口转向其他市场。俄罗斯的化肥产量是国内需求的2.5倍，这为其提供了充足的出口空间。俄罗斯副总理兼工业和贸易部部长曼图罗夫也表示，俄罗斯能够为全球的农业生产者提供矿物肥料。 俄罗斯在化肥领域的影响力堪比其在能源市场的地位。俄罗斯生产了全球超过20%的化肥，并供应了欧盟大约25%的化肥进口。这种依赖关系使得制裁变成了双刃剑。 更令人意外的是，俄罗斯总统普京曾提出，愿意无偿将存放在欧盟各港口的30万吨化肥转交给发展中国家。这一举动不仅凸显了俄罗斯的道德高地，也暴露了西方制裁带来的复杂人道主义困境。

**影子贸易的崛起** 在制裁的背景下，欧洲市场上悄然兴起了一条影子贸易链。类似于俄罗斯石油拥有庞大的影子油轮舰队，化肥的贸易也开始寻找绕过西方限制的新途径。 印度等国家成为俄罗斯化肥的重要中转站。它们以低于国际市场的价格购入俄罗斯的化肥，经过加工或简单转手后，再将这些化肥出口到欧洲市场。这种曲线救国的方式让欧盟的制裁形同虚设。

为了应对即将生效的进口关税，欧盟各国提前大量进口俄罗斯化肥。这种先囤货后制裁的策略暴露了欧盟成员国普遍对制裁实际效果的怀疑。 **欧洲化肥困境的根源** 欧洲化肥困境的根源可以追溯到能源领域。天然气是生产氮肥的关键原料，占氮肥制造成本的90%。而在俄乌冲突之后，欧洲的天然气价格飙升了近10倍，严重打击了本土化肥产业。

德国最大的化工公司巴斯夫从7月开始就大幅削减氨产量。欧洲70%的氨和尿素生产能力已经大幅减少或停产。波兰、立陶宛、法国和英国的大型化肥公司也纷纷宣布减产或关闭工厂。全球最大化肥生产商之一的挪威雅苒公司在8月宣布减少35%的铵使用量。 这种恶性循环非常明显：欧洲对俄罗斯天然气的制裁推高了能源成本，导致本土化肥产能萎缩，进一步加大了对化肥进口的依赖。而这些进口中，俄罗斯的化肥占据了重要份额。 **全球粮食安全隐忧**

联合国粮农组织的首席经济学家马克西莫·托雷罗曾警告过：如果我们不解决化肥问题，化肥贸易无法继续，明年全球将面临非常严重的供应问题。化肥短缺可能导致全球粮食收成减少40%。 根据俄罗斯肥料生产商协会的报告，2025年9月初，俄罗斯的矿物肥料出口量比去年同期下降了20%。全球市场的供应紧张局势正在加剧。俄乌冲突前，俄罗斯和乌克兰两国占全球小麦出口的30%和玉米出口的20%。化肥危机与粮食供应的中断共同作用，正对全球粮食安全构成严重威胁。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也介入了这一困境，表示应确保俄罗斯的化肥能够自由出口到欧洲，并支持世界粮食计划署将停留在欧洲港口的俄罗斯化肥运送到贫困国家。

**制裁战的结局** 欧洲的农田中，下一季的作物还在等待播种。而在布鲁塞尔，关于是否推迟化肥关税的辩论仍在继续。欧盟官员表示，如果化肥价格上涨过快，可能会考虑推迟关税的实施。 与此同时，俄罗斯的化肥商继续寻找新的市场，非洲和亚洲国家愿意接受这些欧洲不要的化肥。而在欧洲的超市里，食品价格悄然上涨，最终为这场制裁付出代价的，将是每一位普通消费者。

制裁战争没有赢家，但欧洲的农民和消费者无疑是最大的输家。